枕戈待旦。

【唐策唐】与子同归

一个和家炮的恋爱故事。 @玄澈

1.
         我遇他那天,唐门细雨朦胧,灯光黯淡。我闲来无事,便陪好友同回了她门派,她静心打坐,我就挑了一唐门弟子过招切磋,来往几回,便局局终结在马鸣嘶声中。

         那唐门也是个好脾气的,扬唇一笑输赢抛之脑后,倒是好友看不过眼,竟指着他说了句有本事打大的去。

        我顺着她手看去看见了他,一身校服干净规矩,不像其他唐门那样时时刻刻覆着银面。我恰好看到他眉间起伏似春日远山,阖眼平顺,锋薄唇瓣稍隐进阴翳里。淡蓝气息萦绕身遭,模糊几分轮廓,看起来倒没传闻说的唐门那般凶戾冷血,稍许柔和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听见胸腔间的心跳骤然鼓噪了起来,连切磋开口的请教话都说的结结巴巴,着实丢人得紧。

        我度生二十载,初遇惊艳人。

2.
         他应了切磋,而后便知什么为人间惊鸿客,身若游龙,踏风驭霭。前一位唐门弟子与他相比,只习到惊羽诀的皮毛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也不敢再出玩心,敛了几分笑意,认真研究起打法却毫无思路。之前从未与唐门弟子有多切磋,身边亲友也修的是天罗心法。便同无头苍蝇般仗着些许武学底子,与他不断过招。

         屡屡在取胜边沿败给他,几个时辰过去,无一赢绩,着实有些惨。他似看不过眼,出声提点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  声音如泉过山涧,直透进心里,我转头去看他,恰是临近破晓时,而他背光,侧脸精致好看,若有似无笼着一层迷蒙光晕,惊为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 此言此貌,我暗想怕是要记上一辈子了。

3.
          往后我便不请自来,一天操练结束后硬是提出不知哪来的劲头,夜夜步至唐门广场,同他一战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仍是眼梢沉寂,唇齿冰凉的淡薄模样,来往过招半个时辰后也能慢慢开了话匣子,一笑融冰雪,眼廓柔和括了春水,锋薄唇捎上暖意几许。

         唐门广场人向来不多,打累了便同他天南海北的胡扯,时而也会遇上来寻他的他身边亲友。插旗一试深浅,屡屡战败后也明白自个也是武艺不精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只是笑,不断出声提醒我,目光掺了些戏谑,生生让我瞧出三分耐人寻味。而我却逐步变质,非分之想几度浮沉。

        你知不知道姜太公钓鱼?无饵亦有鱼愿上钩。

4.
        我和他渐渐熟络起来,不仅常熬夜比武阵营之事我俩也常放在一起同做。

       他比我大了几岁,懂得也比我更多些。他时常也回来问我要不要去一同探探秘境,刷个马具什么的。而我一窍不通这些东西,唯一一次进那秘境也是师父带我去,往后就再也没想起过。我底气不足只得轻声婉拒,心下却叹息又少了点接触时间。

       他是会笑的,听了我拒绝也是笑了,抬臂一勾我脖颈,然后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,有股像是海风的清爽气味涌进鼻腔,很好闻。我那时候定是呆了,他又问了我一次居然点了头应允。

      那次他与亲友一路谈笑风生,未曾再把视线放在我身上过,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,距离不远不近,恰好能看到他侧过来时的脸,又不会让人发觉我的过分关注。

5.
      我是动了心吗?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  我只知道他是极受欢迎的,不仅受姑娘喜欢。插旗休息的空闲时间常有人红着脸来问他姓名,他不笑却一一都答。

      “唐玄彻。”

       我舌尖抵住上颚后一弹即缩,两颊略缩后喉吐气音,将他名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又一遍。这是动心了吗?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  我只知道姑娘炸给他的烟花,亮的很好看,也亮的有些刺眼。

6.
       他是有过去的,和我同门。

      他跟我说这些的那天喝了酒,他酒品很好,不上脸也不发疯,只是轻轻地说了很多,声音轻到一出口就仿佛散在了唐家堡的夜风里。

      我毫无理由地强迫自己听下去,听他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再如何互相分开江湖不见,听那个天策干了多少混事。心里首度杀意蓬勃,几欲逼问出他姓名,好杀之为快。

      可我心底还是泛着苦。那个天策,你为什么来的比我早?

7.
       “喜欢?喜欢就去追啊。”

       时常在唐门看见的万花姑娘捻着药渣笑眼弯弯。她站起身,乌黑的袍袖一扬,掀开清凉的草药味意外平定了我躁动的自卑,无数痛苦联想皆淡去——清心静气。她温温柔柔冲我笑,她说:“小军爷,你要加油啊。你的名,可不适合让你这样自甘低迷。”

       她一语点醒我。

       我叫什么?李硕明,硕明硕明,又怎么能被哀怨阴沉缠身。遂起身,拱手一做谢随即唤来爱马,翻身而上绝尘离去。

8.
       我要去找他——我不管他曾经有个爱的多深的人,有多少姑娘的芳心冲他一许,他都拒绝了,他现在心里无人榻上尚空,那为什么他心里人不能是我?为什么他枕边人不能是我?

       都可以是我,所以我要去找他。

9.
       他刚替人清理了洛阳城外些行踪诡异的人,我去寻他时他正坐在地上清洗刃上血渍。暖阳缓缓把光线撂上他发流,然后清晰勾画出他俊朗面容,我从没见过他执行完杀人事后的模样,也想不到是这般冷如寒冰,实在无情。

       许是靴跟压了枯枝杂草的声响惊动了他,也许是我目光太过贪心而炙热,他抬头看向了我,手上擦拭动作一顿然后歪头露了个极好看的笑出来。

       那些冷漠残忍的情绪风潮在他眼底尽数退去,他一笑就变回我熟悉的那个唐玄彻。

       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   我拎着路上买来的酒翻身下马,一声不吭在他身边盘腿坐下,不知道该如何应他这句话,只好不断扣着酒坛的泥封,视线不知看向何处索性放空。

       一个温软的物体突然落在我脸颊上,顿了些会而后便撤了开去。我猛然从神游里惊醒手忙脚乱竟下意识使了个门派轻功来,一下疾窜出去三十尺同他远远相望。

      ……他,他亲我了。

10.
       他怕是也没想到我反应这般大,怔了下旋即绽开乐开抬手冲我一招,唤道:“回来吧,傻子。”我摆弄了下儒风甲的肩挂红绸,低着头犹豫了半晌才一步一挪蹭过去。

       ……你喜欢我吗?

       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声来,只好偷偷抬眼看他,面上笑意犹存早已不复一开始冷若冰霜的杀手模样,他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头然后道: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 我木讷地点头做应,然后瞧他展开唐门机关翼浮空而起,那抹幽蓝开始与我愈来愈远,最后消失在一片晴空之中。

       ……我喜欢你啊。

11.
       他开始同我愈发亲昵起来,时常会给我送些皇竹草,偶有不适也被他悉心照料着,除了勾肩搭背的肢体碰撞,偶尔也会有意料之外的亲吻落在脸上。我不敢捅破这层纸窗户去问他,我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,我怕这一问出来,我们就没了以后。

       天策男儿本该有的坦坦傲骨,怕是在我身上折了大半。

       我终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,斟酌了许久许久故作漫不经心开口,却连正眼也不敢跟他对上,紧张到手心都汗湿。

       “大好告白日子人家都在炸烟花,就我在挨打。”

       他看了我一眼,忽地凑过来道:“想炸烟花。”我那时估摸是紧张得傻了,没听出他尾音上挑透的疑问语气,生生听成了个肯定句。我顿了一顿大着胆偏头对上他视线,同样不高不低的问了句:“你觉得新烟花好看吗?”

       “挺好看的。”他表情有些讶异,但仍是跟我说了答案。我点点头以表自己听进去了,而后脚跟一挪撤下几步目光同他相缠直视。冰蓝波纹突兀从他足边漾开,层层叠涌而起开出几朵荷花,然后便是枯树携梅花而来,两三道屏风相错排列遮掩几分茶几小凳。

       冰河逢春。

12.
       烟花成型后我几乎是狼狈的跨出那块范围,哨声唤马翻身越上拱手朝他落下战旗,假装那烟花不是我炸的。他愣怔片刻,哭笑不得的拒绝了我的切磋请求,一边朝我张开双臂一边轻声道。

       “要和我抱抱吗?”

       我踌躇着要不要接,他也不催只是定定地瞧着我。一双瞳眼是极深的幽蓝,只需一眼我就放弃抵抗乖乖顺从,于是我下马拍了拍鬃毛赶开爱马几步,踏上前去与他相拥。

       我从未走得如此缓慢而艰难,即使没有分毫阻物抵挡我步伐前进,可仍觉得似有千斤锁链缠绕双足。

       拥抱上时,我竟想哭。

13.
       我同他谈了很久很久,连马都不耐地拱过我几次,皆被一把皇竹草几颗方糖打发走了。我如倒豆子般细细碎碎的讲了很多,讲我如何一见钟情,讲我如何挣扎,讲我曾经想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 “我对你不特别吗?”

       他突然发问,我木了一下愣愣点头。他对我特别,很特别,我从来没收到过马草,更没有人会比我更惦着我身上的毛病。然后他笑了,一派的洒脱恣意。

       “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?”

       “撩了人,就要负责啊。”

       我度生二十载,初尝情动,心中狂喜无法言喻,只晓得心窝里陡然被填满,又暖又甜的溢了出来,口干舌燥,爱字难言,更似大梦春秋,我不敢醒。

       他同我讲第一句话时,目光相撞的瞬间,就已箭在弦上,要我此生匍匐于他,缠绻一述衷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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